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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医疗的“攻”与“守”
发布时间:2021-03-31来源: 财经网

       疫情让互联网医疗和医药电商实现了一次“低成本”的消费者教育和市场扩容,用户习惯快速养成并扩大,政策端也在市场推动下在开放与管控之间把握松紧、拿捏尺度。回顾2020年,一二级市场敏锐的嗅觉感知到行业的快速发展,企业融资不在少数,频次加快估值猛涨。在经历了此前几轮行业“洗牌”之后,创业企业大浪淘沙,更多互联网巨头携资带量跑步进场,有专家向财经网感慨,能留下来的或是新闯入的,多是有“资本”加持,外加“独家优势”的企业。

  事实上,这个行业的开端并非始于疫情这一年,在过去近20年发展里,经历了争论、对峙、碰撞、探索,很早就入局的创业者们度过了在“暗夜”中的早期摸索和潮涌潮退,在大环境变化中经历了“生死存亡”的搏斗,留下来、走下去,但行业发展至此依旧充满犹疑、思考、踌躇,但更有希望和期待。

  然而医疗本身的特殊性,导致数字医疗无法像互联网其他业态那样迅速打开明朗的局势,行业似乎逐渐踏出了清晰的路径,但各家企业的发展模式仍未定型。就像有业内人士对财经网所说,各家依托自身流量、背景优势,选取不同赛道切入,但同时大家也都看到了数字医疗服务赛道巨大的潜在市场,正在调整长期发展的更合理的业务结构,互联网医疗仍处“起步”阶段,就医过程中的每一个痛点,都有可能成就一个有价值的企业。行业发展还将依赖从业者的耕耘。

  “烙印”与“洪流”

  2020年,一场疫情让互联网赋能下的所有业态都出现了用户扩容、订单激增的现象,互联网医疗行业也受益于宅家需求的影响受到广泛关注,各大互联网医药平台用户快速增长、访问量急速扩大。

  彼时财经网在与多家企业交流中听到,“疫情像一剂催化剂,助燃了互联网医疗行业的发展”,即便今天再谈起,各家企业依旧感慨,“2020年疫情加速了政策的突破,也让许多用户接触并接受了这种就医购药的新方式。”

  事实上,回溯互联网医疗的新生和起步远早于2020年。在过去近20年的发展里,很早就入局的创业者们度过了在“暗夜”中的摸索和浮沉,即便现在看来,多数互联网平台都在挂号、在线问诊、医药电商、保险等领域广泛布局,较为普遍的业务闭环看起来多少有些相似,但回顾发展历史不难看出,各平台的切入和探索路径并不相同,深深烙印着创业者的背景和经历。或有着医学背景,或在智能科技领域已有“战绩”的创业者们在前后相隔几年的时间里,开始了“医疗信息化”的尝试和探索。

  2006年王航离开奇虎开始创业建立好大夫在线,雷军是公司的天使轮投资人。据王航此前介绍,好大夫最初给自己的定位是“提供医疗关键信息”,帮助患者找到靠谱的大夫,于是产生了最早的医疗行业大众点评网――“医生口碑平台”,直到今天在好大夫的页面上依然可以看到用户对医生的评价。早年时,王航还做过“扫院”,挨个把医院里面医生的擅长和出诊信息抄下来,再输入电脑挂到网上,后来形成了在互联网上广泛覆盖医院、医生的数据库。而随着网站上逐渐有了越来越多的医生信息,开始有病人通过好大夫联系和咨询医生,互联网平台开始成为患者能直接联系上医生的链接点。

  几乎同一时间,李天天开始探索为医疗机构和医疗健康企业提供人才招聘服务,“丁香人才”最初的版本在那个时候上线,丁香园开始“赚钱”,这距离李天天最初建立医学文献检索和学术交流平台的“社群”过去近6年时间。包括李天天在内的丁香园三位创始人都有着医学背景,更容易看到医生群体的需求和潜在市场。2007年对于丁香园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公司的工作人员对财经网回忆到,丁香人才是公司探索出的第一个商业化产品,“这让公司活了下去”。但那个时候丁香园还主要是围绕医生社区做B端活动,从人才招聘、耗材订购,到药企学术推广,几乎没有用户参与。

  时隔三年,因为家人四处求医的经历,廖杰远下决心创建了挂号网,也就是微医的前身,而廖杰远正是科大讯飞002230)最早期的创始人。据微医方面介绍,当时的医疗系统仍是以院内为核心的传统模式,信息化建设起步不久,信息孤岛、信息烟囱的情况比较突出,廖杰远想从号源入手打破公立医院的樊篱,2010年从上海开始,与全国多家大医院达成合作。

  但是很快2014年移动互联时代到来,这是一个在采访中多家企业都有提及的重要时间节点,这一年声势浩大的阿里上市,打车软件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了一场“补贴大战”,互联网爆发年来到。

  这个阶段互联网医疗势头强劲,来势汹汹,充满了“斗志”和“激情”,行业在大踏步的前进、探索和试错,这一年也被业内称作是“互联网医疗元年”。张锐推出“轻问诊”app掌上春雨,提出“移动医疗”新打法;“用药助手”app上线发布,丁香园也开始全力转型移动互联网。国内创业热潮爆发,互联网医疗涌入大批创业者,王航曾经感慨,“我一边感到团队要准备好二次创业了,一边感叹这个行业里终于不再是几家企业在摸索着探路了。”

  2015年,杨文龙开始第二次创业,此前数十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在做传统的医药制造以及药品供应。杨文龙之前回忆,“最早的时候我认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是销售渠道,后来发展为品牌建设,再是终端建设”,而互联网时代到来,下一步医药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应该是什么?杨文龙判断是“用户”,“要以用户为中心”。当时外卖等业态已经发展很火,他认为医药零售领域将会是下一方向。没有经历从PC端开始的摸索和转型,叮当快药上线了移动端APP。

  “有次在路上看到了叮当快药的配送车,我等着配送员出来,问他是做什么的,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药还能送,也只是在广告上见过叮当快药的宣传”,5年前,叮当快药配送员李巍第一次接触叮当快药,那个时候也是杨文龙和叮当快药刚刚开始摸索医药电商业务的开端。“叮当快药是24小时配送,当时站长告诉我会有夜班,我还很疑虑,送‘外卖’不是到了晚上可以下班么”,李巍向财经网回忆道。

  而在前一年,互联网大厂开始携资带量进入医药电商市场。阿里切入医药赛道,以1.7亿元控股中信21世纪,更名阿里健康,拿下第一张第三方网上药品交易资格证和全国唯一的药品监管码体系;几个月后,京东也拿下了药监局颁发的互联网药品交易资格证(A证)。医药电商市场的口子被划开。

  医药企业、互联网大厂开始把药卖到线上,之前一直想要把医疗搬上互联网的创业者们,集体意识到单靠线上很难触达医疗核心,纷纷走到线下,微医、丁香园、春雨医生都开始尝试开展线下诊所。

  2016年前后的几年,业内所说的“互联网医疗2.0”开启,微医、好大夫在线、丁香园、春雨医生先后拿到了乌镇、银川的互联网医院资格,就像一个“通关门卡”,互联网平台可以涉足开处方、检查、会诊、转诊等诊疗级服务。

  上海市第一妇婴保健院妇科的副主任医师陈瑞英是在2015年开始接触互联网医疗,据她介绍,当时她所在的医院没有搭建自己的互联网医院,医院统一帮院内医生注册了好大夫在线。最开始到线上问诊的主要是门诊病人来复诊,“三甲医院病人很多,有时候诊断结果要等几天才能出来,病人再跑医院排队挂号很费时间精力,而每次看诊时间有限,病人离开医院就没办法再做进一步跟踪问诊,医生和病人之间的联系也就中断了”,陈瑞英告诉财经网,“我就会让他们来线上找我。”在好大夫平台上注册的医生有个二维码,在门诊首诊之后,可以扫这个二维码在线上找到医生。而江浙的患者有时习惯通过微医问诊,陈医生也会在微医上接诊。

  原国家卫计委等五部委联合印发《关于推进和规范医师多点执业的若干意见》放开了多点执业,互联网拥抱医疗激发了广大患者的需求,每家互联网平台都想要贴近医疗的核心资源,医生成为各家必争,但是全国不到300万的执业医师,一个医生同时在几个平台接诊的很常见,多数医生和陈瑞英一样要在下班后或是空余时间才能在线上接诊,“有时候也会顾不上,患者实在着急可以取消,再去找其他医生”,陈瑞英说道,“特别着急的病人可能就会选择线下急诊了吧。”

  “争论”和“和解”

  就像所有互联网新业态一样,在行业竞争最激烈的时候,融资、烧钱、抢占流量入口是最快打开市场的方式。但相较于其他业态而言,由于医疗本身的特殊性,互联网平台很难快速抢占市场,理清发展模式、平衡多方关系显得有些艰难。

  互联网医疗来势迅猛引起了医药行业的震动和反弹,过去围绕医院和药房形成的稳定圈层被打破,传统医疗不得不正视新兴业态的“闯入”和“破局”,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双方的“争论”和“摩擦”一直没有停止。

  早前春雨医生官网信息标记为“春雨医生定义中国移动医疗”,提出“颠覆医疗”的说法,引发行业争论。2015年人民医院院长王杉和春雨医生创始人张锐的“辩论”被视作是一场传统与新生代观念和体系的碰撞。一场长达一个小时的对话,双方互相打断18次,当被问及是否用过春雨医生,王杉的回答是“我还需要用吗?我要用,那我这个院长白当了,我八年副院长、十年院长,我要看哪个病,还得经过张总,是不是有点绕弯了,用不着。”这场对话双方“火药味”很重,张锐也直言,“很荣幸王院长把我当成同行,其实咱们不是同行。我觉得互联网医疗跟传统医疗不是一回事,两者之间的出发点不一样”。互联网问诊与院内诊疗之间的关系究竟怎样,是“颠覆”还是“协同”,这场辩论没有一方妥协,更没有得到定论。

  2017年资本寒冬到来,随之一并而来的还有政策收紧的“冷风”,一份征求意见稿在网上流传开来,或将提高医生网上问诊门槛,同时收紧线上诊疗范围,政策对于行业的监管似乎正在加强。在前一年行业投融资达到小高潮全年投融资项目增长到38起后,当年资本市场对于行业的热情冷却,不少机构和企业抱持观望态度,行业迎来一轮洗牌。2018年,国务院正式出台互联网医疗新规,允许从事线上复诊业务,但对于线上首诊并未放开。

  王航希望实现的是患者线下就诊后,能够用线上方式完成后续复诊,而医生在线上积累的信任和好评可以为线下医院带来更多病情对症的精准患者。前几年陈瑞英在线上接诊主要是线下患者的复诊,这几年逐渐扩大到远程问诊,用户也从上海本地扩大到远至新疆、西藏。接诊人数增加,患者好评也开始增多,陈瑞英在好大夫平台上收到的患者评价累计有1440多条,推荐热度(近两年患者推荐)达到4.9,疗效和态度的评价也达到了99%的满意度。

  几年前,郑杉杉(化名)在牙齿整形之后面临需要做正颌手术的问题。郑杉杉习惯了做选择前先翻看网友评价和体验分享,所以选医生也先从网上开始“做攻略”。在被推荐了几个医生之后,她开始在线上找了很多关于医生的主业介绍和患者评价,最后选择了自己认为靠谱满意的医生,线下面诊、拍片检查在医院完成后,她找到了医生在线上平台的页面。

  郑杉杉向财经网展示了问诊页面,手术前后的焦虑让她不断的向医生咨询关于手术“风险”、“后遗症”、“术前准备”,到术后“能不能坐飞机”、“恢复期的注意事项”。很多问题来自于心理焦虑和恐慌,但在相对较长的院外时间里无法和医生面对面交流,“线上咨询缓解了我多数时候的担心”,郑杉杉对财经网说道。手术后,郑杉杉在线上平台给了医生一个“点赞”好评,她下一步计划做个双眼皮手术,决定还是找这个医生。

  医生资源一直是各家互联网平台着力维护的核心资源。王航曾经说,“在医疗行业,需要以患者为中心,以医生为根本,才能理顺所有关系。”患者通过好大夫寻找到合适自己的医生进行线上问诊,必要时去到线下找医生进行面诊或手术,回到家里后继续回到线上与医生保持联系。在财经网采访的多位用户中,多数用户谈到,是从医生那里得知好大夫在线的,也是为了能在平台上继续找到线下诊治的医生,所以“从线下平移到了线上。”而医联瞄准慢病、肿瘤等全病程管理,更加是“强患者黏性”的诊疗领域,医联提出“医带患”的模式,医生引流患者,扩大了平台在线上诊疗的患者规模和会员数量。

  微医从挂号网起步,据公司数据显示,目前平台连接了全国95%的三甲医院,这也让它更顺利打开了与医院的联系。陈海辰(化名)告诉财经网,她会在微医上抢号,有时甚至比在医院的官方平台上抢号更快,而据她回忆,第一次知道微医是看到北大肿瘤医院的外墙上,“贴着微医的宣传海报”。微医方面对财经网谈到,互联网医疗不是飘在空中的,也不是要取代传统医疗,而是线上线下300959)融合,“通过互联网平台盘活更多更好的医疗资源,改变传统医疗体系中面临的优质医疗资源分布不均衡、服务效率不够高等问题,通过线上线下融合来整体提升医疗服务效率。”

  而丁香园则“避开”了与医院最直接竞争的市场,选择关注院外,重点放在了健康问题上。李天天认为,公立医院与第三方平台将呈现出协同的趋势,并非直接的竞争关系。他认为,医院解决的是院内问题、主要针对疾病本身,医院的组织能力也是为解决疾病而构建的。而互联网医疗真正有价值的在大健康领域,“越是靠近健康、靠近家庭,靠近生活方式,需求越高,风险更低,管制更少,越容易通过互联网方式去实现”。

  创始团队的医学背景让丁香园对医生端的需求看的更清楚,“医生是一个特殊的职业,需要终身学习”,李天天曾谈到,“不断提升自身的专业能力和服务意识,也是获得更多阳光收入的基本前提”。从医生社群起步,到医生招聘,到丁香园为医生开发了丁香公开课、用药助手等教育产品和工具,再从沉淀的医生资源中挑选出医生为大众服务,这很自然的把2D和2C的业务链接在了一起。

  家在武汉的邬伊栋(化名)是疫情之后开始使用丁香医生的“新用户”,算是丁香医生的“内容粉”,“平时空闲时候会在上面浏览健康知识和科普文章”,邬伊栋对财经网说道。也是因为在APP上面的阅读习惯,遇到需要线上咨询的情况也会选择丁香医生,“有时候深夜遇到感冒发热这样的常见问题,在APP上可以更简单迅速的解决问题”,据他讲述,在线问诊之后可以在丁香医生上面下单购药,收到附近几公里内药房的快速配送。

  事实上,也是通过医生专业的科普,以内容导流,为丁香园吸引了很多的用户和受众,而用户信任的沉淀,又为丁香园更多2B的业务板块带来流量,实现了在B端的推广服务和合作的收费模式。

  在互联网医疗分析师陈乔姗看来,医生资源是这个行业的生产力,医生入驻平台,才可以产生专业内容,提供诊疗意见,也是线上处方的提供方。互联网诊疗的竞争要看平台医生的储备,对于问题的响应能力和速度,以及提供回答的专业能力,“这拼的是企业的内功。”

  随着多点执业的放开,一些在互联网上活跃的医生,手机上会同时有几个在线问诊APP。但也有专家谈到,吸引医生入驻,但能否有效管理和培养医生,控制医疗质量和患者安全,这是互联网医院吸引医生入驻后最关键的问题。

  中日友好医院发展办主任卢清军日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谈到,“互联网诊疗的基本功能是已确诊的常见病、多发病的复诊,相对诊断明确、病情稳定、医疗安全,这也是互联网医院发展的三个前提。这一类病人占比很大,互联网医疗可以缓解他们看病难的问题。让患者与医生有一个长期的额互动,把院前、院中、院后三个过程连起来,连续的治病。”而事实上,这也正是目前多数互联网平台在探索和耕耘的范围。

  不同于几年前提出“颠覆式创新”,目前互联网平台更多在探索和线下传统医院之间的互联合作。不止一家互联网平台对财经网谈到,对于实体医院而言,其擅长是手术、住院这些严谨的、专业的线下医疗操作,特别是三级医院,国家给它的定位是解决重大疾病。而第三方平台的定位是网上的“基层医院”。互联网医疗平台的基因还是互联网公司,不擅长复杂、严谨的线下医疗业务,它应该留在线上,和线下实体医院形成合作关系。让医生们把可以线上病人带走,转诊到自己所在的线下医院去,线上主要完成一些低风险的在线复诊业务。而复诊业务不是三级医院的功能定位,应该分给“基层医院”。

  据iiMedia Research(艾媒咨询)发布的数据显示,2020年中国移动医疗用户规模达到6.61亿人,中国移动医疗市场规模达到544.7亿元,而在细分领域中,在线问诊和在线预约挂号渗透率最高,分别为68.4%和65.4%。艾媒咨询调查显示,在诊前环节中,66.7%的受访用户认为互联网医疗具有服务时间地点灵活的优势,58.6%受访用户认为挂号便捷是优势,互联网医疗目前提供的在线服务更多普及的是在患者挂号、咨询,合理安排医疗人力资源。

  “目前互联网平台更多强调的是方便”,卢清军曾直言,“而就诊方便是医疗服务中的最后一个需求,排在前面应该是专业、质量、安全。”但也有互联网行业的从业人士对财经网说道,这不应该是前后排序的问题,安全与方便一并解决不是不能实现的,相互之间并不矛盾。

  “合作”和“分歧”

  不同于院内外诊疗在传统公立医院和线上“私营”平台之间的“激烈对话”,同样在院外抢市场,同样没有“公立”背书,连锁药房、医药流通企业和医药电商之间的市场争夺,更加只能“各凭本事”。

  2014年互联网大厂“快准狠”的切入互联网医疗赛道,阿里控股中信21世纪,拿下第一张第三方网上药品交易资格证和全国唯一的药品监管码体系;京东也在同期拿下药监局颁发的互联网药品交易资格证(A证)。据阿里健康公布的最新财报数据显示,2021财年上半年,阿里健康实现盈利,在医药自营业务和医药电商平台的收入分别为60.36亿元、9.25亿元,合计69.61亿元。2020年“独角兽”京东健康登陆港股市场,据此前发布的上市招股书显示,2019年京东健康实现总收入108亿元,其中,医药和健康产品销售收入占其总收入的87.0%。

  李巍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身份从配送员转变为站长,据他回忆,在刚进入叮当快药的时候,店长加上他一个站一共2个人,一天的配送量寥寥无几,到现在一个站几十个人,他负责的站在市区,一天配送量比以前增长了数百倍。李巍所说的“站”是叮当快药的线下门店,也是“前置仓”,目前已基本覆盖北京。

  他谈起几年内下单人群和订单内容的变化,从写字楼里的白领扩大到居民楼,“年轻人接受的更快,他们用过之后会推荐给他们的父母,线上下单也就慢慢活跃起来”,李巍对财经网说道,“这几天我在帮着药店录入药品信息,从下单人群的基本信息可以大致看到,下单的年龄范围已经扩大到从70后到00后”,在电话沟通的另一边,可以听到店内有顾客买药的声音,据李巍介绍,“现在来店里买药的多数是不太会用手机操作的老年人群。”

  5、6年前,面对医药电商的突然“冒头”,老百姓等连锁药房迅速反应,试图熄灭新生的火焰,“反对全面放开处方药”,尽管很快老百姓有关负责人就公开解释,“不抵触网售处方药”,但仍然强调“应该用更好的办法来管理处方药在网络的销售,选择试点企业逐步放开。”

  而在近几年间,双方的“互动”在加快,线下连锁药房与美团、饿了么等线上配送合作,入驻京东、天猫等互联网平台。一心堂002727)近日公布的年报信息显示,公司电商业务总销售额是上年的2.7倍。目前已上线一心到家O2O业务,自建一心到家、一心堂药城、积分商城等程序;同时公司与美团外卖、饿了么、京东到家等电商平台建立合作。而去年一心堂与京东健康签订战略合作协议引起业内广泛关注,双方将在药房门店数字化升级、京东健康&一心堂联盟大药房、O2O、中药产业链等方面进行合作,建立“互联网+医药零售”合作模式。

  此前,老百姓大药房也与林芝腾讯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通过智慧零售、云计算、云服务等方面全面赋能老百姓大药房业务发展;同时,益丰药房603939)2020年半年报也指出,受到行业政策、市场竞争加剧等的影响,益丰药房采取了相应的应对措施。其中,一项应对措施就谈到通过健康管理服务和业态延伸,尝试大健康药房新业态发展等举措。

  尽管合作在逐步推开,但线下药房和医药电商的竞争一直没有停止,“比价格、拼服务”,药品的特殊属性更让安全把控变得敏感,如何平衡便捷高效与安全可控变得尤其重要。

  有业内人士对财经网谈到,美团、饿了么等平台的药品配送,“商家没有自己的配送员,需要等第三方平台的配送员取货,一些时候由于客单价较低,商家顾不过来可能会取消订单或是暂时关掉平台”。叮当快药一直主打的标签是“28分钟”,据李巍介绍,叮当药房可以覆盖3-5公里的范围,有些类似前置仓,每个门店会配有自己专门的配送员,通过智能拣货、路径规划等数字化系统,可以保障时间上更快一些。

  而随着集采的不断推进,院外药房也开始逐渐纳入集采范围,且连锁规模的不断扩大让线下药房与上游的议价能力更具竞争力。尽管线上药品零售规模在扩大,但线下药店依旧是药品销售的主流渠道,线下药店在过去一直保有极大的话语权。

  但据叮当快药负责人介绍,公司打造了“药企联盟”,强化供应端的优势,扩充药品品类,以“药厂直供”的方式降低药品价格,从商品端提升竞争力。李巍回忆称,近几年的时间里,订单的内容从最开始感冒药、发烧药等常用药扩大到慢病用药、保健产品,甚至是消费类日用品。

  有行业从业者告诉财经网,在部分常用药产品上,医药电商企业有时会对消费者进行补贴,提高平台上药品的竞争能力,而毛利更高的慢病用药、保健产品等品类则成为电商销售主要的盈利点。

  2020年中国医药电商市场交易规模达到1956亿元,尽管线上销售处方药在未来或将放开,但目前政策尚不明朗,“两定政策”要求医保报销要依托实体机构,“未来留给医药电商更大的市场并非是处方药,而是集采落选的药品以及特药慢病用药,与院内市场并不会形成直接的竞争关系”,陈乔姗解释道,“随着医保内药物多以保基本为主,补益类用药在院外市场的规模更被看好,医保侧重于保基本,将有更高溢价的产品移出医保目录,有更高层次用药需求和支付能力的产品流入院外。”

  但随着院外市场竞争越发激烈,线下实体药房和医药电商的竞争“暗流涌动”,实体药店线上与线下药品价格、电商平台自营药房与实体药店店内销售价格是否保持一致,再度成为争论的焦点。

  有业内人士表示,互联网医疗作为链接供求两端的技术支撑行业,对传统医疗行业比如医院、药企、药店的依赖较强,如何更好地整合上下游的资源,通过互联网的连接属性,更好地服务医生和患者两端并实现可持续发展,是所有互联网医疗企业应该思考的问题。

  “不安”与“期待”

  “能不能盈利”、“如何能盈利”,这样的问题一直伴随着互联网医疗初生到现在,面对盈利问题互联网平台显得有几分“淡定”,平台自己鲜少提及,却一直受到公立医疗和业界的广泛讨论。

  王杉日前在采访中谈到,“2015年底我讲互联网医疗没有商业模式,不只是互联网医疗,任何一个单纯以医疗服务为赢利点的公司,都难以成功。医疗的回报通常需要超长周期,但投资人必然要考虑当期的投资回报率。要做医疗产业,一定要有非医疗板块,来保证近期盈利,像保险办医、金融办医、地产办医。医疗服务拉动非医疗板块盈利,而后反哺医疗,这才是成熟的商业模式。”

  事实上,目前来看药品销售也确实成为从药品切入互联网医疗的企业最常见的盈利模式。有业内人士指出,目前互联网医疗企业仍然难以通过在线问诊实现大规模盈利,药品、保健品销售成为主流的盈利模式。与线下医疗服务相比,互联网医疗主要在于进行常见病和慢病复诊,无法开展检查检验和手术等项目,对于同时提供医和药的平台来说,药品自然会占据较大比例。

  京东健康CEO辛利军曾直言,“在中国做互联网医疗的公司,不卖货的都亏钱。”他认为,医疗服务的价格在全民支出里,还没有达到应有的合理水平。2019年京东健康实现总收入108亿元,其中,医药和健康产品销售收入占其总收入的87.0%。

  目前最早一批的互联网医疗企业大多尚未登录二级市场,财务数据没有公开,是否盈利无据可循,药品销售占比情况亦是难以考量。但在多数互联网平台自己看来,医药险是平台正在努力打造的“业务闭环”而非“盈利模式”。

  微医和叮当快药都告诉财经网,在不同场景下需要不同的服务组合,才能真正解决用户的医疗健康需求。特别是互联网医疗主要服务的慢病领域,“医疗、医药、医保、健康管理等服务要素无法完全分割,否则慢病管理难以取得好的效果。”

  企业方谈到,“医、药乃至医保、检查检验,是服务用户健康需求的不同手段,不能完全分割”。他们认为,互联网医疗并不是只有“医”或是“药”,服务要素的打通才是关键,无论医药电商还是线下药房,都可以成为互联网医疗服务广大患者的其中一环,多种服务要素和主体可以共同合作,探索更多联动、持续的服务来满足用户。

  有从业者曾向财经网评论到,对于互联网诊疗平台,卖药可以是实现盈利的组成部分,但不是最重要的目的,也不会是探索的核心方向,但医药电商平台提供了直接与患者对话、触达患者的渠道。

  尽管各家都在打造医药险的“业务闭环”,但目前并非每一家都在自己经营药品销售业务。

  丁香园目前尚不涉及药品销售和营收,李天天认为,“上游”有着更庞大的用户群、更丰富的服务场景以及更大的产品开拓空间。丁香园目前选择的是面向健康、家居,甚至是生活方式等跟家庭相关的场景,放弃了医院、病房、手术室的场景。目前丁香园在C端主要是通过健康内容和产品收费,在B端则主要通过推广服务和合作收费。

  对于丁香园,一方面是通过科普的方式触达更大的人群,在健康人群中“打捞”有医疗需求的人群,再实现转化,但这样的转化率相对有限;而另一方面将科普直接转化成为流量,通过“带货”的形式实现盈利,这样的方式则显得更加直接有效。

  而另一个坚持不自己卖药的企业是好大夫在线,公司告诉财经网,现阶段要做的是提升医疗服务质量,探索更成熟的商业模式,“盈利问题暂时并不担心”。好大夫在回答财经网时谈到,“医药在服务上要形成闭环,但在利益上要实现分开”。好大夫坚持医药分家,自已坚决不做药的业务,不赚药品收益,而是完全开放出去,让有资质的药品平台来承接医生处方,并做到零抽成。“因为在药品上没有收益,没有追求利润的冲动,所以才能更好的发挥监管作用,提高平台上医生处方的合理性,做到更好的专注在医疗服务上。”

  但是好大夫也提到,互联网医疗和商业保险的合作,整个行业刚刚开始探索,包括用户付费习惯的培养、产品的打磨、用户需求的把握等,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从商业模式上来讲,什么时候商保开始出现很好的产品,并且能让整个行业的服务体系进一步提升,那将是互联网医疗的下一个时代。

  在陈乔姗看来,“医药险闭环”可以帮助互利网平台在整个的商业逻辑内形成一个闭环,但这不是一个市场闭环。“当前市场闭环仍然是围绕公立医院的”,她指出,国内主要的支付方仍是医保系统,商业险、特药险更多是作为一种补充,同时随着医保谈判将更多高值药品通过谈判等方式纳入医保报销范围,补充险的作用也将会变得有限。同时,尽管处方药线上销售逐步放开,但实际执行尚需时间,目前线上销售更多是以慢病用药及大健康产品占主要比例。如何让慢病患者接触到更多药物,特别是医保名录外的改善型用药、新特药等,是药企和医药电商平台考虑的事情。

  约印医疗基金CEO郑玉芬曾公开表示,部分互联网医疗平台已找到一定的盈利模式,但不足以支撑大范围的成本投入和战略布局,平台价值如何变现还在探索中。在线医疗行业仍然有自身难以克服的天花板和限制,因为医疗健康市场的特殊性,获客难、盈利难等现象依然存在。

  日前,上海交通大学健康长三角研究院发布了一份研究分析新冠肺炎疫情对互联网医疗行业发展影响的报告――《后疫情时代,互联网医疗的现实与未来》。报告调查显示,新冠肺炎疫情后仍只有22.07%的居民使用过互联网医疗,互联网医疗并未出现用户规模的爆发。

  “这个行业是最后被互联网冲击的行业”,1药网联合创始人于刚曾于日前谈到。行业壁垒太高,医药及医疗线上服务,与普通消费品线上销售不同,行业内的消费者、支付方、决策方三方割裂,决策由医生负责,支付由患者或医保买单,要做好医疗行业的数字化,无论是对互联网+医疗健康平台,还是药企来说仍旧任重道远。

  但是尽管盈利与否尚不可知,但是资本的持续“输血”仍将不断推动这个行业向前发展。2020年以来国内医药电商和医疗信息化领域投融资事件已有24起,已披露的融资金额共计约50亿元人民币。

  带着互联网的属性,医疗是否也会像当初网约车、外卖、共享单车一样,烧钱、抢流量、争市场,形成同质化或是一家独大?一位从业者和财经网谈到,“可能性不大”,在她看来,“互联网+医药”更注重的是服务和体验,平台只是一个媒介,真正考验的是后续的服务,“引流很重要,能留住用户才是关键”。

  就像有业内人士对财经网所说,各家依托自身流量、背景优势,选取不同赛道切入,但同时大家也都看到了数字医疗服务赛道巨大的潜在市场,正在调整长期发展的更合理的业务结构,互联网医疗仍处“起步”阶段,就医过程中的每一个痛点,都有可能成就一个有价值的企业。行业发展还将依赖从业者的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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